纽约今明两天的日最高温度为-4和-6C。虽然布什总统一个劲儿地和民主党人套近乎，试图通过他本年度的预算，但美国人对于大幅度增兵伊拉克和提高对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援助并不热心。对美国的中产阶级来说，这一场没有结局的战争实在是拖得太长了。这并不是说美国人对他们所生存的政治环境不关心，而是他们对政治的热情有限，更关心自己的家长里短。比如当下城里的核心话题就是统计数据表明，去年警察在路上盘查的行人数量比四年前增加了三倍，而且半数是黑人，三成是西班牙裔，这引起了关于种族歧视的大讨论。前一段时间政坛上出现了新的黑人总统候选人，同样引起了轩然大波。民权运动已经过去40年了，美国才终于有了女性和黑人总统候选人（Jessy Jackson该算是民权运动的余续），也算是社会进步的一点印证吧。
兜了一个大圈子，其实今天想谈的是最近看的一部电影《After the Wedding》。上次回国的时候在清华西门买的，回来一直没有机会看，昨天洗衣服的时候看了一遍，再一次印证了我对北欧电影的看法，冷酷到底。
根据维基不知道的介绍，“After the Wedding (Efter brylluppet) is a Danish movie from 2006. It was directed by Susanne Bier and stars Mads Mikkelsen and Sidse Babett Knudsen. It has been nominated for an Academy Award for Best Foreign Language Film. Susanne Bier (born April 15, 1960 in Copenhagen, Denmark) is a Danish producer, director and writer. She is recognized as one of the most influential of her kind in Denmark”。
比尔斯秉承丹麦电影的传统，使用最简洁的语汇来描述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故事很简单，影片开始在印度的街头，丹麦人雅各布在组织街头孤儿的救济工作。他在离开国家20年之后，必须回家找钱来支持他在印度办的孤儿院。 他碰到约尔根，一个富有的商人同时也是雅各布20年前女友海伦纳的丈夫。在约尔根和海伦纳女儿安娜的婚礼上，雅各布发现安娜实际上是自己和海伦纳的女儿。约尔根答应对孤儿院予以援助，但条件是雅各布必须和安娜一起办一个基金会，而且他必须留在丹麦生活。海伦纳对于丈夫的决定和酗酒很愤怒，但她逐渐发现丈夫的酗酒实际上是因为他得了绝症，即将离开人世。约尔根将妻女拜托给雅各布，后者开始拒绝接受，但逐渐被女儿所感化，决定留在海伦纳和安娜身边。从约尔根的葬礼，影片又拉回到印度，雅各布问他收养的小男孩普德波德是否愿意和他会丹麦生活，小男孩说他还是喜欢在印度和朋友踢球。一个简单的故事，穿插着巨大的张力。影片中有许多细节，例如对于人物眼睛的描述，在一闪而过的镜头中，那些迷惘的眼睛对于生活的疑问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故事诘问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个人的选择和家庭的义务？约尔根不是一个单纯的好人，他对妻子和孩子们的爱使他选择雅各布来继承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但是影片最后也描写了他对死亡的惧怕，一个真实的人对生活的不满。雅各布最终没有实现对普德波德的许诺，没有回到印度，但是他开始承担自己逃避了20年的责任，从一个愤世嫉俗的人重新成为了一个父亲。每个人都在改变，人们的关系也在改变，个人之间冷酷的关系逐渐融化，最终爱在生命的尽头带来了新的希望。
北欧的电影我接触得不多，此前印象最深刻的是丹麦导演Lars von Trier的《金色心灵》三部曲（The Golden Heart trilogy was about naive heroines who maintain their 'golden hearts' despite the tragedies they experience. This trilogy includes Breaking the Waves (1996), The Idiots (1998) and Dancer in the Dark (2000). While all three films are sometimes associated with the Dogme 95 movement, only The Idiots is a certified Dogme 95 film）。 拉斯.凡.特里尔出生于1956年，是重要的丹麦电影导演和Dogme95运动的主要组织者，在技术上他追求极小主义原则。他成名很早，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就凭借Nocturne (Nocturne, 1980) and Image of Liberation (Befrielsesbilleder, 1982) 获得了慕尼黑电影节最佳影片奖。毕业之后，他拍摄他的《欧洲三部曲》，声名鹊起（the Europe trilogy, which started with The Element of Crime (Forbrydelsens element 1984). The film was a technical accomplishment and won a technical award at the Cannes Film Festival. This film was followed by Epidemic (1987) that was also shown as part of the official programme at Cannes. He then finished the Europe trilogy in 1991 with Europa (initially released as Zentropa in the U.S.), which won the Prix du Jury at Cannes Film Festival and picked up awards at other major festivals）。
之后，他开始拍摄Breaking the Waves (1996), The Idiots (1998) and Dancer in the Dark (2000)， 这也是他最为中国影迷所知的几部电影。第一次在北大看了《破浪》，觉得心跳加剧，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放映厅。生活的残酷被用最直接的方式表现出来，没有人故意犯罪，但每个人都为爱遭受到巨大的折磨。影片对爱这个人类历史上的母题提出了怀疑和质询，是否所有以爱的名义而提出的要求都是合理的和应该得到满足的？出于爱而非理性的行为是否可取？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爱和对他人的爱有没有极限？在何种情况下，自我牺牲是必要的和不必要的？当爱变成对对方的压力和折磨，另一方是否有权利拒绝？
《黑暗中的舞者》将比约克的完美声线和剧情结合起来，把一个母亲无望的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哲学中，在黑暗中舞蹈指在特定环境中的乐观主义（situational optimism），即便在身体受到制约的条件下仍然保持乐观的态度（In philosophy, "dancing in the dark" refers to any situational optimism, albeit leavened by physically-construed events, that is self-referentially seen as a way for the Id to manifest itself）。这个故事也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悲剧，比约克所饰演的母亲不远万里到美国给孩子治病，尽管自己面临失明的危险，她仍然希望给孩子光明的未来。但是阴差阳错她不得不铤而走险杀了人。影片中女主人公绝望的努力，同样对所谓的母性、信任和爱等主题提出了怀疑。母亲为子女所作出的牺牲，在多大意义上符合理性和自利的原则？在传统的司法系统中无法得到伸张的正义，是否应该有无辜者付出生命的代价？什么才是女性真正的自我？这些问题在影片中被反复追问，而答案则留给了观众自己。
我觉得这些电影和伯格曼晚期所拍摄的影片一脉相承，尤其是The Passion of Anna (original Swedish title En Passion) 。It is a 1969 drama film written and directed by Ingmar Bergman[1]. 这些影片都或多或少地带有爱德华.蒙克作品的意向，在孤独和沉默中追问生命的本源意义，怀疑基本的人类关系，质问爱的可能性。也许稀少的日光和寒冷的气候给于北欧人更多思考的时间，所以他们的电影和思考都不是向外的，而是对内的，出于对内心的关照。 在宗教之后，在现代之后，留在地球荒原上的人类应该如何自处？人是否注定应该孤独？生活是不是非此即彼，还是或此或彼？沟通是否有可能？这些本体论上的问题赋予这些影片沉重的面貌。
中国的电影本来很有希望对这些质疑提出自己独特的答案，80年代张艺谋和田壮壮的一些电影本来涉及到这些深层次的思考。但是不幸的是，这种思考没有在中国电影中真正发展起来。政治环境的变化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因素是出于两个方面的欠缺。第一，评论家与艺术家的互动的缺乏。85新潮本来可以推动包括电影在内的中国艺术向前发展一大步，但是89之后，85新潮中的主要艺术评论家纷纷出国，因此中国艺术界缺少了反思的动力。正如格林伯格对于二战后美国艺术发展所起的重要作用，评论家与艺术家的互动是推动艺术发展的动力。这种互动的缺位是中国电影发展的第一个障碍。那些只会在影片点评会后收红包的评论家和广电总急是培养不出新的艺术品位和作品的。
第二，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中国电影缺乏独立的地位。电影自从49年以后一直是作为意识形态的工具被政府所利用的，因此在80年以前，没有独立的影片选题和导演的思考。90年代以后，政府对于电影投资的减少，使得中国电影不得不迅速投入非本土投资方的怀抱，迅速向好莱坞模式看齐。这种所谓的市场化进程实际是对电影独立精神的最大伤害，因为对刚刚走出政府桎梏的脆弱的中国电影，她在还没有机会形成自己的风格以前，就被按照好莱坞的标准被重新定义了。这个道理和学术的独立一样，缺乏制度性的保障的学术自由是空谈，缺乏制度性保障的电影独立也是空谈。国内观众对国产电影不满，认为是几个导演为了拿国际大奖在粗制滥造“大片”。其实，这正是中国电影市场化的表现，是好莱坞逻辑的必然结果，这些人不过是服从了自己的“天命”，没什么可被指责的。
如果没有艺术创造和评论的互动和电影业的独立，中国观众恐怕还是要继续是望下去。由此，他们只有两种选择：或者完全不看中国电影（盗版的我都不买）；或者干脆降低自己的要求，什么都看。这个和票证时代的中国一样，要不你饿着，要不你就为了填饱肚皮饥不择食。第三条道路就是支持中国电影从意识形态和市场控制中解脱出来，至于这一点的可行性，我也没有把握，只能算是痴人说梦吧。
[1] Andreas, a man struggling with the recent demise of his marriage and living in emotional isolation, meets Anna, who is grieving the recent deaths of her husband and son. While Anna uses Andreas' phone, he listens in on her conversation and later, when she has gone but left her handbag behind, Andreas searchs it and reads a letter that will later prove she is deceptive about her past. Andreas befriends a married couple, Eva and Elis-mutual friends of Anna-who are also in the midst of psychological turmoil. Andreas has a tryst with Eva but ultimately takes up living with Anna, though he is warned by Eva cryptically to be wary of her. The relationship is not very passionate but Andreas and Anna start off happy enough. Anna appears zealous in her faith and steadfast in her search for truth, but gradually her delusions surface-reinforced by what Andreas read in the letter. For his part, Andreas is unable to overcome his feelings of deep humiliation about his own past and remains disconnected, further dooming the relationship with Anna. As these events unfold, an unknown person among the island community commits acts of animal cruelty. A friend of Andreas is wrongly accused of these crimes, leading to dire consequences. In the end, the past is more powerful then present forces, violence erupts and chances for healing are l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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