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0日星期日

恐惧症候群

一个人在自习室里读书,听到电梯间那边传来男性黑人的嬉笑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里有点发颤,这可是月黑风高夜,我的手机又不在身边,想报警都没门。从窗户跳出去,这可是小二层楼呢!看来,只剩下智斗这一条路了。我强作镇静,继续打字。有人推开了我的门,我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新来的门卫出来巡逻。他友好地打招呼,我也热情作答。最近一听到身边有陌生的黑人男性的声音,总是有点不安。这是近来一次男性黑人针对女性白人的恶性强奸案件的后遗症。受害者是哥大新闻学院的女研究生,她死里逃生的故事不仅没有让我们感到庆幸,反而更加担忧附近社区的安全。抓逃犯的通缉令里说找一个身高180,体重200镑的、30多岁的、男性黑人。这样的描述几乎把所有在街边溜达的闲杂人等都包括进去了。哈莱姆这一带本来就不太融洽的种族关系,被这个来自皇后区的罪犯搞得更加紧张了。 //////
大家恐惧的不是作为个体的非洲裔的或者西班牙裔的年轻人,谁没有几个这样的同事朋友呢?大家害怕的是被媒体抽象出来的、具有象征意义的非洲裔的或者西班牙裔的年轻人—年轻、冲动、无正常职业、未受过良好教育、来自破碎的家庭、童年时代受到过不良对待。这显然是一种带有偏见地描述。美国社会中的种族歧视已经由100年前的显性歧视,变成了现在的隐性歧视。一旦社会上有什么风除草动,比如这次恶性强奸案件,大家就乐于顺水推舟,符合媒体带有种族歧视的调查和报道。不久以前,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那个韩国裔杀手令美国社会动容。事件发生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在美国生活的韩裔侨民都或多或少地成为了媒体的牺牲品。他们的孩子被描述成自闭、骄傲、缺乏社会责任感、对美国主流社会缺乏认同的怪物。 //////// 这种隐性的歧视随时随地可见。最近几天美国国会讨论新移民法案,新闻评论一致认为法案没能通过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法案所带有的“大赦意味”。什么是大赦?一个由移民构成的国家逐渐关闭自己的边界,在国境上筑起高墙,将正常的公民化渠道无限加以控制,迫使多数移民很难取得合法公民身份或者居留身份,在这种前提下出台的新移民法案是对谁的大赦?是何种意义上的大赦?如果说这不是是对移民的歧视,这又是什么呢? ///////
今天《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报道了从关塔纳摩基地被遣返到阿尔巴尼亚政治避难的五个中国前“东突”参与者的命运。整篇报道充满了矛盾。作者宣称这五个人对被美国非法羁押的五年并不感到痛苦,痛苦的是他们不能进入美国生活,而是被遣返到重兵把守的地拉那的难民营。在那里他们没有机会工作和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且由于中国政府的干预,他们也不可能回中国和家人团聚。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孩子在阿富汗被俘的时候只有18岁,到现在,他还在做着自己的美国梦,希望有一天能穿过欧洲,到美国上学读书工作。报道中说美国政府认为这些人不再是可疑的恐怖分子,并且游说了100多个国家来接受他们的政治避难。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如果他们不会对任何社会构成威胁,为什么美国政府不把他们接过来?

在美国,声音就是一个人的名片。人们根据别人的口音来判断他的出身、地位、教养、国籍,甚至安全距离。黑人男性有一种特殊的口音,其实到了美国最南部的几个州,就会发现那里的白人男性的语调和北方的黑人差不多,所以那应该说是一种南方口音。有时候收听电台广播或者看电视,发现西班牙裔的青年男性也开始将这种南方口音掺和到他们的西班牙语里去了。简单地说,如果《窈窕淑女》里的希金斯教授住在当下的纽约,他一定会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印度人的英语、韩国人的英语、日本人的英语、阿根廷人的英语、墨西哥人的英语、哥伦比亚人的英语、英国人的英语、上西区人的英语、上东区人的英语、中城人的英语、长岛人的英语、谈恋爱的英语、吵架的英语、骂人的英语、套瓷的英语、出租车司机的英语、地铁司机的英语、电台的英语、投口秀主持人的英语、孩子们的英语、网络上的英语,这些可够他忙活的了。有的时候我怀疑,现在还有没有“英语”这个概念,因为大家都在说着改良过的方言版英语。可惜的是,虽然你有说任何一种英语的权利,带有英国口音的英语往往会受到礼遇,带有埃塞俄比亚口音的英语多半要碰闭门羹。 美国人的幽默。《时代周刊》介绍法国新贵总统萨尔科奇。据说他经常被拿来和拿破仑媲美,不是因为他的政绩或者勇敢,而是因为他的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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