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12日星期日

扑满的夏天

扑满小的时候,长的身宽体庞, 特别得到幼儿园老师的喜爱,因此喝道更多的牛奶,长得更加白胖喜人。姥姥抱着扑满坐在自行车把上的那张照片,至今还为家里人津津乐道,带着溜冰帽的扑满和穿着海魂衫的哥哥,好像家庭幸福的写照,虽然兄妹俩个长大之后家里就再没有这样的照片了。 扑满的学习好,也可以说她除了学习其他没什么擅长的东西。肯读书再加上一点运气,扑满上了重点中学,然后顺理成章的考上了重点大学。虽说从家里,到小学、中学,和大学的直线距离从未超过5公里,但是扑满还是悄悄的长大了。大学里的故事写在扑满自己的日记—“似水流年”里面,那是一段难忘的日子。虽然经历了父亲的去世和毕业前的周折,但是大学里的那一圈朋友是扑满最珍贵的财富。 没经过太多的思考,扑满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出国了。扑满出国的时候没有什么牵挂,姥姥和妈妈身体很好,哥哥将要结婚了,自己也没有男朋友,而且一直也没有发展出对工作的兴趣,所以能躲过一时也好。虽然博士头衔听起来不错,但扑满心里知道女博士在大学里被称为“第三种性别的人”。 初到美国扑满觉得和在家里差不多,房东全家都是北京人,一个邻居也是北京人,再加上工作和学习都已经被导师和研究所的老板安排好了,所以每天起来都感到精力充沛和精神愉快。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悲剧在当时一点预兆也没有,扑满现在也不明白,生活何以一时间阳光灿烂,一时间乌云密布,而且自己的决定会造成对自己和别人的伤害。几个月的折磨之后,扑满飞到华盛顿开始了暑假的实习工作,然后在朋友的帮助下很快搬家到了纽约,转学进入哥伦比亚大学。 头一年的挣扎就像所有的博士生一样,不同的是窘迫的经济状况市场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扑满在摇滚酒吧的楼上住过,听了三个月的免费音乐,每天都得到三点才能入睡。尔后扑满连滚带爬的搬到了170街的黑人区附近,每天从地铁站冲刺回家,还要应付二房东的种种非议。好不容易熬到了寒假,回家参加哥哥的婚礼,稀里糊涂地忙活着办签证的事,三个星期就赶回了纽约。不回家还好,一旦回了家就开始常常惦记着家里人。而迟到的乡愁往往又特别强烈,所以第二个学期的日子挣扎的更加厉害。 好不容易又等到了暑假,扑满立刻打点行李第二天就飞到了华盛顿,在世界银行里做实习生。一开始生活规律而且缓慢, 因为老板去欧洲度假的缘故,所以扑满和好朋友萨伊达天天聊着天工作,倒也算得上怡然自得。因为工作的缘故,扑满觉得自己还是得学习西班牙语,所以就到乔治城大学和农业部报名,在两个西班牙语初级班上课。如果扑满懒一点或者工作太忙而没有到农业部的夜校上课,那么这个夏天也许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滑过去了。但是也许真有因缘际会的存在,或是鬼斧神拆这回事,扑满穿着她紫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扛着她的手提电脑,在那样一个炎热的傍晚走进了夜校的那间教室。同学们是些稀奇古怪的人,不是律师或者法学院的学生,就是退休的有闲阶级,而老师是个西班牙老处女,五十多岁的年纪头上仍然别着小姑娘的卡子。扑满那一天累得够呛,因此就没轻没重的和身边的那个中央情报局的干探聊天。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阿米的存在,而阿米坐在那个角落里也存心不想被人看到。 扑满下了课以后心情更加沮丧,因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学过一些西班牙语,而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西班牙语的确是一门外语。扑满落寞的收拾完东西后,顺着电梯下到地铁站里,坐在站台上像等待戈多一样的等待着下一班地铁的到来。华盛顿的地铁崭新而没有人气, 没有杂耍艺人或者流浪的歌手,巨大的拱形天顶总是让扑满联想到吸血鬼聚居的巴黎歌剧院的地下室。扑满百无聊赖的抽出一份文件,努力想识别一些永远留人迷糊的数字。如果阿米没有走过来问好,后者地铁很快到来,那么扑满的夏天应该就会是另外一副样子了吧!但是扑满的姥姥总是说,该来的就一定会来的,不该来的就不会来。所以阿米走过来问,“这么说来你是学经济学的了?”扑满懒得否认,因为她的专业实际上是教育经济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扑满想给这个陌生人一点特殊的印象,而且既然他是学政治学的并且研究前南斯拉夫加盟共和国的问题,扑满不知不觉中就对这个陌生人有点好感。好歹都是经历过社会主义社会的人吗!很久以后扑满都不能肯定问什么阿米会对她产生兴趣,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一个经济学的博士生? 星期三的课结束以后,扑满又在地铁站上碰到了阿米。阿米说有一部很好的纪录片正在上映,关于鸟类的迁徙。扑满想了想觉得聊胜于无,于是就说那么一起去开吧。这也许就算是故事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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